第4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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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俩下来步行,脚步在雪地里沙沙作响。

    事实上,张开地已经愁容满面好几日,吃饭的时候也经常叹气,叹着叹着就放下碗筷,“我饱了,你们吃。”

    每到那时,张良就偏着脑袋,看看张开地苍老的皱纹,又看看面前的素汤,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筷子,喝汤。

    他 xi_ng 子安静,不爱多问,这是自娘胎里就带着的。

    天气冷,张良穿的衣裳厚,走起路来有些笨拙。但他揣着满肚子的疑虑,已经顾不上路好不好走了。

    “祖父,我们要去哪里?”他裹紧自己水蓝色的小斗篷。

    张开地撑着伞,怕张良跟不上,便放慢了脚步,道:“王宫。”

    张良望着不远处五丈高的宫门,心里下意识抗拒,“为何要来王宫啊?”

    张开地不答反问:“良儿,你还记得螳螂捕蝉么?”

    “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蝉,是何角色?”

    张良理解得十分透彻,“蝉是只顾着饮露水,不考虑处境,最后被螳螂捕捉的角色。”

    张开地颇为满意,他与张良谈论,远不像跟张治那样费劲,一句话说一次,张良便一直记在心里。

    他抬起苍老的眼皮,望向前方的幽远长道,语气夹了沧桑:“今天,我就带你去看蝉。”

    张良颇为疑惑,指了指道路旁边的雪松,“可是,蝉在树上。”

    张开地的神情严肃,悠悠道:“王宫,就是一颗大树。”

    那个年代,天下正动荡。弱者如鱼肉,强者似斧刀。所有的生命都十分脆弱,一如朝生暮死的蜉蝣,既翻不出风浪,也活不了多长。

    韩国,是七雄里最弱的那一个。国窄民少,田瘠粮薄。偏偏韩王还主张无为而治,登基十余年也未曾有过建树。内忧外患越发严峻,国情岌岌可危。

    不过,好在太子是治国之才。韩王将国事交与了他一些,处理得都十分妥当。上到朝堂百官,下至黎明百姓,都对这位太子赞不绝口。

    只是没料,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子会顺利登基之时,他却突然毙命。

    举国震惊,随之悲痛,最后愤恨。哪怕是街头小儿都知道,这是一场谋杀,手足相残的谋杀。

    也是在那之后,一直未进入众人视野的九公子非,终于为人所闻。

    韩非是所有公子里最不起眼的,又身体孱弱,不能习武。

    他并非生来如此,只是身在帝王家,有扯不清楚的恩怨情仇,道不明白的是非曲直。

    那年他十二岁,他的生母文美人为了揽权,毒死了太子韩广。东窗事发之际,韩王大怒,将文美人处以“车裂”之刑。

    韩非虽然没有参与这案子,但他母亲对太子下手,无非是想让他继承大统。故而,他也不能完全算局外人。

    韩非就那样莫名其妙地被定了罪,迁了怒。侍奉的太监宫女哭着喊着跪倒一片,也还是没能逃过被连坐处死。

    冻寒交迫之际,韩非跪在宫殿外,雪地里,替死有余辜的母亲赎罪。

    他当时年纪不大,却心智成熟。韩王问他怎么看待死去的生母,他不哭,也不急,只微收了下巴,道:

    “儿臣有罪。既不能救赎母妃之罪过,也不能减轻父王之悲痛。”

    因为这句话,韩王没重罚他。只是让他跪着,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起了,便可回自行寝殿。

    韩王心里清楚,这件事与韩非无关。但韩国痛失太子,他得给一个交代。韩非自己也清楚,他不沾血腥,血腥也会来沾他。所以他不能够这时候回去,他必须等到韩王气消,亲自开圣口。

    两个时辰过去,膝盖已经麻木,与融化的冰碴生成一处, l_uo 露在外的手背也变得僵硬。呼吸的空气冰寒,把肺脏刺了个穿。

    停了一上午的雪又开始飘,韩非担心他能不能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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