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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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撂了一句“洗脚”,就摇着小马鞭走人了。

    所谓“洗脚”,是用冰水、沸水交替着泡脚,屈凤被绑在大黑木上,膀子上全是锁链,他今天穿的是件好衣裳,番子不管那个,全给他撕了,头上手上的值钱物件都撸下来,揣到自己怀里。

    不用说两轮三轮,就头一轮,脚刚一进冰水,屈凤就受不住了,嗷嗷叫着,让番子喊屠钥回来,他没受过这个,从下生到成人,他连稍大一点的风都没吹过。

    “我有钱!我家三代当官,多少钱都拿的出来!”他冲那番子喊,“我服了,你去告诉屠钥,我服了!”

    番子边烧开水边嘻嘻冲他笑:“知道知道,看出你有钱了,没钱的还不让进这屋呢,”他把火拢得旺旺的,眼见着水面上开始冒泡,“等着哈,开水就来。”

    屈凤吓得眼泪都流出来,脚冻得不知道疼,仿佛断了,他满头大汗地哀求:“求求你,把屠钥找来,让我给钱、下跪,干什么都行!”

    “我的少爷,”那番子很苦恼地看着他,“怎么着你也得挨一轮哪,要是个个骨头都这么轻,这我活儿也太好干了。”说着,他把冰水撤下去,把开水端上来。

    屈凤从嗓子眼里发出尖叫,无妄地在那根大木头上耸来耸去,连连喊着“我给钱”、“我给钱”,番子很瞧不起他的样子,抓着他的双脚往沸水里一掼,“滋”地一响,是皮肉离骨的声音。

    水盆里升起许多烟气,番子边扇,边取笑着说:“你们拿钱当个事,我们屠千户可是出了名的不爱钱,别说钱,戏子、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屈凤剧烈地痉挛,痉挛过后,像个痴傻的瘫子,哗啦一下尿出来,番子看着他笑,露出门牙中间一条大缝:“我们屠千户呀,喜欢攀得高、望得远,你家给得了么?”

    说完,他站起来,又去冰匣子里取冰,屈凤听见冰块砸盆底的声音,再也熬不住了,哆嗦着嚎啕大哭。

    这么来了几轮,番子叫人把他从大黑木上解下来,四平八稳绑到刑床上,外头有人拎了两袋米进来,袋子不大,每袋七八斤的样子,叠放在屈凤 x_io_ng 口,这叫“压禄”,分“大压”、“小压”,一般人“小压”个一天一宿,也就断气了。

    屈凤不懂这些,刚躺下去还觉得松了口气,一个大男人,二十斤米不算什么,一开始确实没什么,可越久,越倒不上气,时间本身好像有了力量,像一把软刀子在杀人,那滋味,比“洗脚”有过之而无不及。

    压了不到两个时辰,屈凤呜咽着叫唤:“劳……劳驾……”

    番子在边上忙活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杀人利器,头都不抬:“说。”

    “帮我带个信儿出去……我给你钱。”

    “可使不得,”番子说话很实在,手上不停,“千户大人不让我们私自往官员家去。”

    屈凤安静了,过了有一刻钟,他又说:“一百两银子,去趟织造局。”

    番子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给太监的?”

    屈凤点头:“我要写信。”

    番子擦了擦手,找了纸笔来,看屈凤颤巍巍写了几个字,问他:“给谁?”

    屈凤艰难地从窒闷的 x_io_ng 腔里吸气:“金棠。”

    番子没说什么,把信折起来,掉头就走,出刑房,绕甬道到后堂,屠钥正坐在堂上和刑部的几个小官吃酒,番子把信展开亮给他看,屠钥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梅阿查和几个底下人通宵玩叶子戏,一晚上没抓着好牌,天快亮好不容易抓到一张小李广花荣,还没来得及甩,金棠急惶惶推门进来了。

    “老大,”他开门见山,“有事求你。”

    金棠很少这样子,他和廖吉祥一样,骨子里有股书生的傲气,梅阿查让底下人下去,往罗汉床里靠了靠,给他让地方:“什么事?”

    金棠也不坐,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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