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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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陈知南的鼻子,吸得他好一阵咳嗽。

    却感到有人在他脖子后头轻轻刮了一把,耳边传来柯纪的声音:

    “紧着小心些,这里头好大五成是我男人给置办的砌末戏服。”

    “小孩,赏你几个彩头玩玩。”

    “彩头”,是指戏里每逢砍头杀人一类时候专用的假头。

    说白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知南大概也懂一点,这个彩头是不大方便讨了。

    陈知南险些就想撕了头上顶着的龙凤帔,又想着这玩意儿对柯纪没准还挺重要,一时没忍心,费了点麻烦劲儿小心翼翼给揭了下来。

    紧接着,咕噜咕噜滚过来三个彩头。第一个是白面的,煞白的脸皮,眉头上挑拉得细长,眼周抹的血红的一片,在灯下照得泛光,笑眯眯得看着陈知南。

    第二个彩头是黑底的面,涂得胡里妈擦的,红色的胡须一半拖在地上一半裹在脑壳上,湿淋淋的,满是血。

    第三个彩头滚过来,和陆丹有八分像。

    陈知南有点儿犯恶心。

    那三个彩头先是滚过来,一个叠着一个在陈知南脚边蹦跶,然后转眼又散开来了,绕着陈知南打滚儿。

    黑面的彩头忽然睁开了眼。

    那眼珠子布满了青白的浊色,小却狰狞,活像个真的, Yi-n 测测地瞪了陈知南一会儿。

    白面的彩头滚了两下,不知道勾了木地板上哪根叉儿,刺啦一下撕下一大块头皮来。

    那是真的头。

    白面感到疼似的顿了一下,而后眯着眼,嘴巴一咧,露了满嘴的獠牙。

    “陆丹”又茫然的滚了两下,定住不动了,忽得一开口,居然是本戏。

    《玉簪记》

    “此情空满怀,未许人知道。”

    彩头高声唱着,

    “明月——照孤帏”

    “泪落——”

    “知多少……”

    那彩头开口却是陆丹的声音。

    陆丹没学过戏。

    唱腔生涩,半点没有原先唱词的味道,音调一高便断断续续地哑得不成样子。

    不知道和这环境当口有没有什么联系,陈知南听着这几句词,腿下居然是一软。

    而戏台上真真正正的陆丹,还在摆着那姿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泉哥!”陈知南一脚把那三个彩头踢到一边去了,一转身,发现戏台子上的陆丹。

    没有头。

    “你看看卤蛋儿!”陈知南惊叫道。

    李重棺现正和一堆奇奇怪怪的行头们发生肢体冲突。扎头箱一揭,金银扣烟毡帽,抓子兵盔二郎叉,一股脑儿不要钱似的全数招呼上来。

    蜀地湿气重,这些个行头久未保养,掀起了一股子冲天的霉味儿,掺着烟尘灰土抖落下来。

    虎头牌咻地冒出来,往堂中间石破天惊地那么一拍,场面上赫然多了几个鬼影。

    泥灰的破旧衫子尽是孔洞,拖着镣铐带着夹棍,一晃一晃的走过来,铁锁拖在地上,和石子儿一起敲出了环佩之响。

    那几个鬼影的面目皆被腐肉覆盖,嘴巴皮子也掉了,露出萎缩的牙龈和黄白的牙垢。

    李重棺对陈知南的叫声充耳不闻,面无表情握着匕首削了鬼影的脑袋,一跺脚把地上的木牌子震得飞起来,不偏不倚地挡了身后急飞而来的咀掌。

    “他不会管的。”柯纪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孩儿,你知不知道,李重棺那是出了名的面冷心更冷。”

    “哦,差点忘了,你应该不知道吧。”柯纪懒洋洋地说道,“李重棺的秘密。”

    “想听么?”

    柯纪似乎是笑了一下,说道。

    “那个秘密,只有死人知道。”

    李重棺的眼中爆出怒火来。

    陈知南却无暇再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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