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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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窗的床铺有些硬,但身上盖的棉被厚重却令人踏实,贺兰明月吃力地侧过头。

    木门半开,漏出明亮天光,鸟鸣欢快。

    贺兰明月吐出一口浑浊的气息,试探着感知四肢似乎都还完整,而心跳虽慢一些,到底仍活泛。他不知庆幸还是悲哀,哭笑不得地想:“我还活着。”

    “嘎吱——”

    有个修长身形推开门进来,一见他睁着眼,差点打翻手中药碗,几乎扑过来,满眼都是遮掩不住的欢喜:“你醒了!”

    青年有些瘦弱,窄肩窄脸,眉目细长,五官笑起来倒是讨喜。他衣着朴素,一身灰扑扑的长衫,腰带上还有一两个破洞,看着十分清贫。可不同于贺兰明月从前认识的任何一人,他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活力。

    贺兰明月奇怪地看向他,声音沙哑:“我不认识你。”

    “我么?我叫谢碧,姑且算你的救命恩人。”青年舀了一勺药送到嘴边要喂他,“那日在南市捡到你时就剩那么一口气了,又昏过去好几天,再不醒我都要怀疑臭老头今次失手了……哎,好在可算活了过来!”

    药汤入口苦不堪言,贺兰明月一阵恶心差点吐了,强撑着咽下:“谢……”

    “别别别,省点儿力气,要谢就谢臭老头吧!”谢碧三两下把药给他喂完,放下碗,又替他把被子盖好,“此处是永嘉坊的医馆,你安心休息便可。”

    贺兰明月点点头,又道:“仍是……多谢你了。”

    “嗨,我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谢碧大言不惭,见他没有要睡的意思,饶有兴致道,“但你看着也不是坏人,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提到伤口,贺兰明月又是一阵椎心泣血的疼,他满眼都是高景那日的神情,咳了两声,喉头一甜险些呕血。

    谢碧见他反应这么大,道是不能提了,连忙说:“罢了罢了,先养病,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啊,对了,兄台怎么称呼?”

    “贺……”他正要说,突然想了什么似的,连忙闭嘴,半晌,垂眸低声道,“叫我贺归迟罢。”

    “贺归迟?不错。”谢碧又问年纪,贺兰明月说了年月,他笑道,“我是建元十一年春天的生辰,你比我大一岁,既然如此我叫你贺大哥,好么?”

    是个随和的热心肠,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被谢碧无来由的关心弄得有些尴尬。这声大哥一出,贺兰明月更是浑身不自在,他静静地躺了会儿,见对方始终充满期待看向他,才点了点头。

    谢碧话多得几乎聒噪,说了一堆大意你伤得真重,一定要好生休养,从他的伤扯到现在舞刀弄枪太危险,直到有个小童来喊他出门,才收起话头走了。

    房间内重新沉寂,只剩窗外鸟鸣。

    贺兰明月躺着,闭目静养了会儿才从谢碧的唠叨中得了一丝清净。他不知如何形容这时的心情,仿佛重获新生,但又仍被过去牵绊着。

    他知道自己舍不下高景,却如何呢?

    无论怎样他和高景都回不去了。

    此生说不定都无法再次相见,贺兰明月忽然遗憾地想,他连一件纪念都没留下。高景送他的衣裳,赐他的燕山雪……

    就如同他孑然一身地去到高景身边,除却痛苦,离开时他亦什么也带不走。

    翌日清晨,贺兰明月见到了替他治病的老秦。

    这套旧院子是老秦的祖产,他儿子在外地做官,自己则守着这间南市边的医馆。开在这地方,平日接待的大都是些下九流,头疼脑热的脚夫小贩,青楼女子和为她们争风吃醋打到出手的客人。

    老秦脾气古怪得很,本是吃喝不愁的偏要每日把自己弄得忙忙碌碌。

    贺兰对他自然千恩万谢,但话都没说出口,旁边的谢碧道:“臭老头,你这药到底什么熬的?刚喝了三副便能坐起身了!”

    老秦瞪谢碧一眼:“人快死了是‘大夫’‘秦伯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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