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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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宫中人,替皇帝前来吊唁,躬身上香已是最重的大礼。

    行礼后,主人移位,浦家人皆跪地叩谢隆恩。密密麻麻地从正堂跪至外间。

    傅元青心头有些茫然,抬头看天井,飘散的小雨也似乎茫然。

    繁琐的礼仪终于结束,傅元青被请入一间雅阁内,呆坐着。

    陈景在他身边陪伴,过了一会儿,便有仆役奉茶,陈景接过来试了温度,递至他的手边:“老祖宗,节哀。”

    傅元青这才回神,笑了一声:“我是宫中人,今日吊唁所寄托的乃是皇帝的哀思……”

    并非傅元青的。

    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可陈景似乎懂他,道:“浦夫子在天有灵,会明白您的苦衷。”

    天终于快要亮了。

    一声唢呐声起,便到了要出殡的时辰。

    外面顿时嚎哭声响成一片,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莫不悲戚。按照丧礼规矩,在家里唱丧后便要起棺而出。若过了时辰便是对先人的不敬。

    可哭丧之声起后,又暗了下去。

    接连两次,并未起棺。

    傅元青已觉有异,站起来推门而出,正好浦颖正要入内。

    “怎么了?”傅元青问。

    浦颖哭的眼眶红肿,哽噎道:“起棺前应摔盆送行。我父摔盆,盆不碎。我复摔之,盆不碎。”

    孝子摔盆,三摔而送。

    出殡时,长子摔盆,以寄哀思。

    盆碎,则棺起。

    长子摔盆,盆不碎,则长孙摔之。

    二摔而盆不碎,则定是有什么未完之事,去世之人不曾瞑目。

    此时,为了避开忌讳,便会找一奴仆摔盆强行起棺,未来便是有什么灾祸降下,也是降到奴仆身上,不会殃及后人。

    浦颖泪流满面,声音沙哑:“兰芝,家翁不肯走啊!家翁不肯走!如今时辰已到,只能三摔而送之。我心抱愧!”

    一声“兰芝”唤得傅元青浑身一颤。

    他缓缓开口:“我去吧。”

    “你、你说什么?”浦颖哭得昏天暗地,还没明白他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吃惊拒绝。

    “你、你皇命在身,不可如此。”浦颖道,“不可不可。我已去寻舍内愿意的仆从了。”

    “陛下的吊唁我已代办,浦家人也回礼。如今没有皇命在身了。”

    陈景皱眉:“老祖宗,不可!三摔孝盆本就是极不祥之事。就算是奴仆也要重金供奉才可以弥补。您千金之躯,不可去做摔盆之人!”

    傅元青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不用的。我若能替夫子做些事,心里会喜悦。”

    陈景还要再说什么,可傅元青却已下定决心。

    他摘下幅巾,又解开直衣,只穿一身素色贴里,对浦颖跪地道:“浦大人,傅元青籍没入宫,已身为奴婢。此身虽微贱,却愿替柱国大人及浦大人三摔孝盆。未来若有什么不祥之事降临,愿一身承担。还望大人成全!”

    浦颖瞧着跪地的人。

    眼泪更是汹涌。

    竟然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斩衰服送了过来。

    陈景替他更衣。

    带麻布冠梁,首绖垂于两耳侧,身着对襟麻布衰服,穿麻布裳,又陪腰绖,束腰时,陈景低声道:“老祖宗太瘦了。”

    傅元青笑了笑:“是。”

    “以后我要陪着老祖宗用膳。看您多吃一些。”

    傅元青又道:“好。”

    陈景拿出菅草编织的屦,单膝跪地:“我为老祖宗穿鞋。”

    傅元青怔了怔,没有拒绝,将足轻轻踩在陈景膝盖上,扶着陈景的肩膀,让陈景把菅屦系在他脚踝处。

    陈景动作轻柔,对待他的双足犹如至宝,带着一种轻柔的姿态。

    终于穿戴好了斩衰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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