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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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嘉时平时缺乏管教,父母远在省城,与他向来生疏,就算是过年、暑假,也顶多不咸不淡地问一句成绩。而爷爷奶奶呢?年纪大了,管不动也不想管他,看他吃好、喝好、有钱花也就罢了。

    是以贺嘉时从小就没人束缚,小时候陶英还能说他几句,后来,他便学会了阴奉阳违,陶英到底不是他父母,不能整日监管着他。渐渐的,他也就愈发的不着调起来。

    打架、逃课、喝酒、抽烟,样样不落下,还交了一堆混迹在街头巷尾的朋友,与他们打牌、唱歌,半点儿没有学生样。

    秦言起初说他,骂他,甚至挥起拳头锤他,可他却蛮不在乎,只歪着嘴笑笑。

    秦言的怒火就蓦地灭了,想到母亲私下里几次三番、欲言又止透露出的那些故事,只觉得贺嘉时可怜。

    秦言看着贺嘉时日益没个正经,心中既觉得陌生,又觉得难过:他最好的朋友,正无可避免的、离他越来越远了。

    可饶是秦言对贺嘉时有气、有怒、有失望,感情却没变,这点谁都改不了,也不可能改变。

    他们是如此这般的关系,贺嘉时心里想些什么,秦言总能像今天一样的一猜就中。

    冷风呼啸,雪落满地,整个世界一片寂静,广阔的黑夜中,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

    贺嘉时听了秦言的话愣了几秒,接着,他笑笑,挑了挑眉,问道,“猜这么准?算你厉害。”

    见秦言不说话,贺嘉时又凑上去,问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秦言看了他两眼,说,“你家里人都在呢,打电话不好看。”

    贺嘉时揽了他一下,捏捏他的肩头,“不管他们,你叫我、我肯定出来。”

    秦言笑笑,却没搭腔。

    他们都知道,他们不是彼此唯一的朋友,却是彼此唯一能在这大年夜一同咀嚼痛苦的朋友。

    贺嘉时喝着秦言买来的酒,他喝酒急,几瓶下肚,酒气就往头上冒,脑子中混混沌沌的。他看着秦言,揽住秦言的肩膀,放软了声音,小声说,“别怕,妈妈走了,还有我陪着你。”

    秦言愣了一下,心中动容,他望着贺嘉时,心底里的那些不愉快渐渐消散,片刻过后,他又笑笑,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

    贺嘉时一瓶接着一瓶地往肚子里灌着脾酒,秦言却没像曾经一样地拦着他,自己反而也喝了起来。

    自打陶英去世后,秦言就喜欢上了喝酒时的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贺嘉时起初看到秦言喝酒后,心里还有些悻悻的,他俩以前可没少因为贺嘉时抽烟喝酒的事儿吵过。

    可后来,贺嘉时又觉得心酸:秦言再也不是以前的秦言了。

    他与自己一样,失去了快活随性的资格。

    贺嘉时自己活得不痛快,却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过得好一些。

    想到这里,贺嘉时不禁看着秦言的脸颊,心中涌动着隐隐的悲哀,他摸摸秦言的头发,没什么意味,然后与秦言靠在一起,就像小动物一样,在这天寒地冻中依偎取暖。

    秦言没反抗,他也靠在贺嘉时的身上,久久没有动弹。

    这天晚上,他们喝了太多酒,北方的狂风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他们的脸颊上、耳朵上,划出一道道细密的口子,半醉间,实在熬不住酷寒,一同寻了家没停业的小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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