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2)
“二殿下,这酒是给您的。”
岑远循声抬头,望着廷尉手中的酒杯,声音没有明显的起伏,就好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情况。
“父皇赐的。”
廷尉屈身将酒盏放置在岑远身前,沉默了片刻,终是叹了声气。
除了宁帝本人和岑远自己,谁都不知道那夜他们在大殿之上谈了什么,廷尉自顾自地想了想,道:“陛下没让下官们对您动刑,现在……也给您留个全尸,想必已是念及父子之情罢。”
父子?
诏狱中光线太暗,兀自跳动的烛火与破碎的月光交替着投射在岑远脸上,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只能依稀辨别,他竟是在笑的。
“大人,您定是想错了。”他掀起眼帘,“既是天家,又何来父子。若非盘中棋子,若非身临其境,又怎会懂下棋者之所想。”
廷尉不言。
岑远执起酒盏,朝廷尉作了个礼,拔高声音,一字一句地道:“这酒,就劳烦大人替罪臣谢过陛下了。”
说罢,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毒酒流进体内,顿时腐蚀着五脏六腑,灼热的温度仿佛直接在体内燃起一团火。
酒盏被随意丢掷在脚边,岑远放松地向后靠上被血渍染黑的墙——那一瞬间,他看上去就好像饮下的根本不是毒酒,而是什么美酒佳酿,满脸均是如释重负。
但很快,他就撑不住笑了,视线变得模糊,最后的月光也彻底消散。
就在此时,牢狱外骤然传来一阵刀剑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岑远!”
被喊了名的人却在朦胧的意识中想着:是谁?
竟敢直呼他的名讳?
可不消片刻,岑远就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尽管那幅度已是微不可察。
他现在早已不是二皇子了,不过一届阶下囚,还能有什么避讳?
恍惚间只听一片厮杀声,而那道喊着岑远名字的声音越行越近,语气也越发急促,直至一刻明显的停顿后,突然响在了耳畔。
“云生......”
岑远能感觉到自己像是被那人拥入了怀中,对方用指腹用力抹过他的唇角,亲吻他的鬓边。他想看对方一眼,却终是有心无力,再试图张口,也已然说不出任何话语。
最后能做到的,唯有听见那人始终在他耳边唤着他的名和字。
岑远。云生。
然而生在帝王家,自由恐怕永远只是一场奢望了。
·
岑远从上一世的回忆中倏然惊醒。
刚醒来时,他整个人都还是懵的,甚至分不清楚究竟哪边才是梦境。
直到他摸上腰间那枚形状特异的玉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回到了现实。
他朝外头张望了一眼,才发现这会儿距离他睡下也才过了半个时辰。
然而他分明已在回忆中走过数月。
沉默片刻,他自哂一笑,起身去洗了把脸,便往东边的酒窖走去,找了坛粟醴出来。
而等他拿着酒坛回到院子,正好在院门撞上一人。
“晏大人,”他调侃道,“西厢房可不是这个方向。”
晏暄没有回声,垂眸看了眼他手里的酒坛。
岑远瞥见他的眼神,想到对方三天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