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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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停下,船夫走出船舱,只朝甲板上的晏暄示意了一眼,就回头做起自己的活,将绳索丢向岸边的纤夫。固定完船后,他就又回了船舱,留下晏暄一人。

    一套动作却带着船舫整个都晃动了几下。

    周遭的灯光变得比方才更为明亮,清晰地映出晏暄的半张俊容。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玉佩上,神色中仿佛带着无数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或许是面对时隔数年的生辰礼物时,陡然生出的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喜悦;抑或是经历了布满种种荆棘的长途,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后的迷惘。

    毕竟现实太美,恍若黄粱一梦。

    晏暄自认不是个喜欢沉湎于过去的人,此时却也不由回想——情自何起,由何而起?

    但他早已记不清了。

    可能是在相处之中潜移默化而成,也可能是早在他还没有学会如此丰富的情感时,那人就已然在他心中扎根,经过多年的浇灌,终于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处不可替代的位置。

    宁桓二十年早春,北边匈奴依稀有蓄势待发的迹象,晏暄大多时间都跟着父亲在军营,连太学堂都鲜少去了。

    一直到岑远十六岁生辰前的某日,他才在和父亲的闲聊中得知,圣上欲给二皇子指一位皇子妃,可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私下问他们有没有想举荐的女子。晏鹤轩为此头疼了数日,便顺口问问晏暄有何想法。

    大宁皇子在十六岁时出宫开府,与此同时,通常还会被指定皇子妃的人选,因此,为二皇子指婚一事无可厚非,但晏暄在听完后,只冷冷地丢下一句:“纵览大宁,无一人适合。”

    说完他就搁了饭碗,不顾晏鹤轩狐疑的目光,径直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那晚,他在书案前静坐了一夜,次日一早,就出门去买了玉。

    在那之前,他握惯了□□,也执得了狼毫,却从未用过刻刀,更别提雕刻玉佩这类细致的活。因此在最开始的时候,他接连残害了好几块好玉,还把自己手上折腾出不少伤痕,指腹生疼。

    为了不影响拿刀枪,他干脆换做左手去刻,在熬了数夜、手指上磨出数个水泡之后,才终于完成这么一块像模像样的玉佩。

    而在这时,他才知晓,原来岑远早就搬出了一份说辞,称自己尚且不甚成熟,娶妃一事还为时过早云云,推拒了指婚一事,连先娶侧室的提案都拒绝了,说等及冠以后再议。

    尽管有不少官员提出异议,但最终圣上还是力压千钧,接受了岑远的说辞,没有给他指婚。

    而另一边,在听到这消息后,晏暄才幡然醒悟,像是终于逃脱了某种迷惑人心的咒术一般,意识到自己这段日子的行为是多么的冲动和荒唐。

    ——若是岑远不知这玉佩的意义,那就算对方收下,岂不还是自欺欺人。可若是岑远知晓这玉佩的含义,自己莽撞送出,万一到了最后两厢尴尬,连相见都不得了,又该如何是好。

    从小到大,他从未奢求过什么,也难得下这种完全分析不出胜率的赌注。他也不想将玉佩当作筹码,去赌一个不明的未来。

    他的愿望很简单——只要那人平安顺遂,只要自己能安安静静陪伴在那人身畔就好。

    除此之外,顺其自然就足够了。

    于是到了岑远生辰的时候,他还是将这枚玉佩收拾了起来,准备了其它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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