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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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蔓云笑着,眼角却湿了。

    后来,任南野才知道,那个坏人是他的外公。他好色又烂赌,还有酒瘾,打跑了老婆又打跑了孩子,临老,谁也不愿意照顾他。

    他的三个儿女中,任蔓云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为了躲避外公的纠缠,任蔓云带着他搬了家,他们从边远的小镇逃到了Z市。

    但似乎从搬家之后,任蔓云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温柔的时候越来越少,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任南野打破了碗或者玻璃杯都会挨一顿揍。

    任蔓云打得很凶,冷静下来后又流着泪跟他道歉,亲吻他的额头和小嘴巴。

    任南野5岁那年,任蔓云做了个决定,她要送他去孤儿院。

    “南南,妈妈生病了,很严重的病,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治疗,”任蔓云双眸莹亮,跟他讲,“我保证,病好了我就回来接你。”

    她笑得那么漂亮,她有一张随时都会破碎的脸。

    “妈妈你不要南南了么?”任南野对着这个又恨又爱的母亲,慌忙地去抓她的手。

    任蔓云揉着他的后脑勺,笑他:“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傻孩子。”

    任南野以为自己又惹任蔓云不高兴了,忙低着头道歉,“我再也不调皮了,不要、不要赶我走。”

    任蔓云把他揽进怀里,眼泪无声的湿了一脸。

    那晚妈妈特别温柔,她煮了一顿香喷喷的饺子,但第二天,她还是把任南野送进了孤儿院。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坚持要送我走,我曾经怨过,恨过,就是想不明白。”碾成粉末的药片将任南野的指尖染成一片雪白,他叹了口气,轻得像一缕风。

    他说:“直到我读大学那年收到一封信,我妈寄给我的,那会儿她刚刚过世。她在信里告诉我,她有家族遗传的间歇性精神病。自从外公来家里闹过几次以后,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慢慢的变成了躁狂症……”

    他从来没恨过那些拳头和棍子,他怨的是妈妈为什么抛弃他。

    亲情的缺失永远无法弥补,无论后来是否长大成人,是否鲜花簇拥,但那个黑洞永远都在心底的最深处,日日夜夜都刮着狂风。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它存在于你的身体里,像一场漫长的感冒,一点小疼小痛,不会瘫痪,不必截肢,但它时刻都在,以暴烈的方式占据着你的生命。

    任南野摊开指尖,风把那点白沫吹没了。

    “她在信最后说,这个病可能也遗传给了我,要我记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任南野转身,与宋玉风面对面,他眸里像蒙住一层雾水,说:“检查的结果并不好,我的主治医生开了药给我,按期服用,发病的可能性才会减小。”

    他毫无保留,亲手撕开了无法示人的疤,在宋玉风面前。

    “宋玉风,你知道么,这些年来我从不敢跟任何一个人缔结一段感情,”任南野扯了扯嘴角,看起来像自嘲,“我怕露出斑点满身,他才看见,就吓跑了。”

    天地间空无一物,这里像一个无法抵达的童话世界。

    “你真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任南野眸里沸起情愫,他眼尾是垂着的,显得无辜又纯真。

    “哪里神奇?”宋玉风觉得此刻心里流淌着许多怜惜,又不止怜惜,那应该是爱,因为他的五官都在涌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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