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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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舷之被带走隔离调查,达半年之久,因为牵连甚广,案子一直拖着没办。牧星野多方奔走,寻求父亲旧友帮忙,但几乎所有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他一个19岁的大二学生能有什么办法,娇生惯养着长大,父亲这把遮阳大伞一倒,什么都没了。对他来说,除了父亲之外,他最亲的人就是言家人。言相安和苏欣是仅次于父亲的存在,对他也是从小疼到大,而言和,不但是他的哥哥,朋友,也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

    可是,因为父亲的出轨,言家已经对他避之若浼。

    曾经对他视若珍宝的人,如今都把他弃如敝履。

    父亲出事之后,牧星野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靠自己。

    牧星野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牧舷之一直未娶,怕孩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受委屈。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牧舷之比大部分丧偶的父亲做得好。他的观念是,宁愿给孩子找保姆照顾,哪怕照顾得不够周到,也比那种人前人后两套脸色的后妈强。

    当然牧舷之从不缺女人。他长相身型俱佳,常年身居高位,又豁达智慧,在各种场合吸引着不同的女人前赴后继。苏欣是为了什么和牧舷之在一起的,牧星野不想探究,言家人也羞于启齿。

    后面的进展在众多看客眼里俗套而八卦,但对于当事人来说,是实打实的刀戟在身。

    很短的时间内,牧家被查封,资产冻结,牧舷之成为人人喊打的罪犯。牧星野无处可去,只好搬回了学校宿舍。

    他四处奔波,受尽冷眼,出去求人的时候再也不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落井下石的人纷至沓来,防不胜防。他咬着牙,笨拙地学习着求人办事那一套规则,端茶敬酒、送礼说话,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他已经成年了,便把母亲留给他的教育基金全都取了出来,这一笔钱是法院动不了的。他把这些钱全给了父亲的一个老部下,因为对方承诺可以拿这笔钱跟上面斡旋,以此减轻牧舷之的罪名。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被骗,所谓的老部下也携款而逃。

    所有的路都走到了尽头。

    牧星野站在黑沉沉的家门口,抱着膝盖蹲下去——那里已经被贴上了封条,四周围起了钢丝网,像一片沉寂已久的废墟。

    秋天来了,风很凉,他还穿着夏天的衣裳。

    他没脸找言和,他和言和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学校,言和从教务处出来,他正好去请假,两人擦身而过。

    那时候他不知道,言和其实是去办出国手续的。

    他站在廊下,看着言和走远,突然之间所有的委屈铺天盖地涌上来,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冲出去,去抓言和的衣袖,胸腔里发出一种不成调子的悲鸣。

    他像往常那样喊言和的名字,唯唯诺诺地说着话,带着颤抖和小心翼翼。

    言和只看了他一眼,似乎没耐心听他解释什么,把袖子从牧星野手中抽出来,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走投无路的时候,万顷找了来,提出签那份“卖身契”。牧星野知道这份合约意味着什么,但当时如果没有这笔钱,父亲的罪名还要加一项,他只能妥协。

    首府的深秋并不冷,但雨水多。签合同的前一晚,下了一场大雨。

    牧星野撑着一把黑伞,在暴雨倾盆的深夜走了很久,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能去找谁,只知道不停地走,一直走。

    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外面。看着之前自己每天都穿过的那道大门,他做梦都想和以前那样,奔进温暖的房间里,跳上言和的背,听言和笑着骂他是个“野猴子”;安叔叔拿着一份医学材料在读,偶尔会问他几个学业上的问题;苏阿姨会招呼厨房给他做新的点心,然后让他慢点吃,别跟小孩子一样吃得那么急……

    可是现在,他只能远远看着,不想离开,也不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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