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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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来,颤颤巍巍地跪伏下身子,贺子裕来扶,却被他强硬推开了手。

    “昨夜陛下生辰,按惯例当点灯祈福……而那孔明灯落了下来,却活活烧死城东一户人家,三条性命。不知那个时候,陛下正在何处赏灯,又做着何事。”

    贺子裕去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什么?!”

    昨夜那时,他正与秦见祀在一处。

    太傅紧紧看着他,眼中泛着浑浊,“臣今日实在是想问问陛下,陛下真正要争的是皇权,还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朕实在不知——”贺子裕忽然间有些手足无措,“太傅您先起来。”

    “陛下真不知老臣心中焦急,犹如火焚啊。”太傅又一次推开他的手,跪在那处,泪顺着泪沟滴了下来,“老臣虽盼陛下能凭自身渐渐知晓,知晓自己究竟求的是什么,却又唯恐陛下知晓得太晚,悟得太晚,以至最后会悔不当初。”

    他跪伏在地上,年已六旬,声线发颤。“陛下,您还有一年就要及冠了,肩头担着重任呐,陛下你可明白老臣的意思!”太傅是想他能明白,他坐在这个皇位上从来不能是为了他自己。

    “朕……”

    昨夜的事是引子,太傅想他争这皇权,是为了能结束朝堂混乱局面,能让这天下海晏河清,而不是与谁置气或者为谁而做。

    贺子裕缓缓后退一步,他其实并没有想这么多,从始至终,贺子裕所想的都不过是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虽然偶尔也会有些虚空大义的想法,很快就如云烟消散,如今却被人用残酷事实,赤裸裸地揭开真相。

    他坐在帝位上,却德不配位。

    ·

    秦见祀来的时候,看见贺子裕恹恹地缩在龙椅上。

    “陛下这是怎么了?”

    “听说昨夜城西走水,烧死了一户人家。”贺子裕抬起头,面色不是很好看。

    “往年为帝王祝寿都会有走水的事,但城防军都会及时扑灭,”秦见祀穿着一身玄色圆领袍,如苍松劲竹般,对上贺子裕苍白面色,“陛下是内疚了?”

    “嗯。”

    他抬指去,揩去贺子裕面颊上痕迹,“那陛下想要如何弥补?”

    “……朕想下罪己诏,”贺子裕垂下头,任秦见祀掌心摸上他头,揉了揉,“朕还想取消晚上的寿宴,自即日起,凡宗室子弟寿诞,不得再有燃灯之事。”

    “可。”

    “皇叔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下罪己诏最能安定人心,陛下如此处理妥当。”

    “……还有呢?”

    “臣不像太傅那般,心怀天下苍生,”秦见祀倚桌淡淡道,“燃灯之事每年都会有御史上奏禁止,如今此事虽叫人扼腕叹息,但若能借此下旨禁绝,从长远看,于百姓也是好事一桩。”

    “可朕还是有些难受,治理朝政的担子有皇叔与左相扛着,朕于社稷没有半点益处,反还犯下如此过错,”贺子裕蜷在龙椅上,闷闷叹了口气,“千百年后,史官笔下,朕也是何不食rm的昏君罢了。”

    “但自我朝开朝之初,便有如此不成文的规定。陛下若真有错,那么先皇与前边十二位帝王都有过。”秦见祀说话仍是那么大胆。

    贺子裕怔愣会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吧。”

    “起来,该用午膳了。”秦见祀接着伸手去拉。

    “再说会儿,”贺子裕笑了下,仍旧有些恹恹,“朕难得听皇叔讲这么多话,好像心头也没那么难受了。”

    “陛下,臣刚是在安慰你。”

    贺子裕抬起眼,对上秦见祀淡漠双眼,好像若非秦见祀存着安慰的心,也懒得与人掰扯如此多的废话,他盯了一会儿,最终眨眨眼。

    “那多谢皇叔,朕有被皇叔安慰到。”

    ·

    快入夏了,风从轩窗吹入带着一丝闷热,沉沉催人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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