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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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在文字上停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眼神缓缓凝固。

    有人称赞过西斯廷一世的眼睛是圣主最为珍贵的宝藏,传说纯度最高的海蓝宝石在某一种光线和特殊截面下会散发出夺目的淡紫色光彩,那种颜色极致绚丽而梦幻,最为苛刻的画家都无法拒绝这种顶级的色彩,而正是这种稀少珍贵的色泽构成了教皇瞳孔的主色调。

    他的眼睛是一片未曾被人踏足的雾海,只有晨昏会泛起紫色的光晕,比最纯粹的宝石还要透明清澈,没有人见过它碎裂的样子,正如它的主人拥有着世界上最为坚硬的灵魂,所以当它彻底崩塌时,那场景宛如永恒荣耀的天国从天坠落,琉璃水晶的高塔崩化成齑粉,贞女举着火炬引导灭世的洪水吞没大地,极致的灿烂和辉煌迎来了极致的毁灭。

    他在无人之处分崩离析,被命运放肆地嘲笑奚落。

    羊皮纸上的字迹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曾经在和罗曼来往的公文上不止一次地见过属于女王的笔迹,陌生是因为褪去了漫长时光的锤炼,纸面上的字尚且张扬。

    这是一份从未被公开过的遗嘱,来自二十五年前的某一个普通日子,上面似乎还带着亚述自由的风的气息。

    “我,亚曼拉·萨尔贡,真伽王及赫殊王后之女,贡达公主,于亚述历460年立下此遗嘱,若我无其他遗嘱而意外亡故,我的个人财产及所有头衔归属我与德拉克洛瓦之长子(女)拉斐尔继承……”

    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天,还是公主的亚曼拉为这一场吉凶难料的生产做了万全的准备,她写下了这一份遗嘱,将它寄给远在翡冷翠的德拉克洛瓦,为尚未出生的孩子做好了所有打算。

    倘若她不幸死在了生产中,拉斐尔将作为她唯一的孩子继承她在亚述的一切,而孩子的父亲则会成为他的后盾。

    拉斐尔在羊皮卷末尾看到了德拉克洛瓦泛黄的签名,以及作为公证人的唐多勒枢机的签名。

    年轻的教皇抓着这一张羊皮纸,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崩地裂的茫然。

    他的母亲……传闻中的娼妓、将他狠心遗弃的女人,是亚曼拉女王?!

    但这怎么可能?!

    拉斐尔的情感在极力否认这个足以摧毁他认知的事实,比情感更为冷静的理智则已经开始思考其中的真实性。

    他痛恨过、眷恋过、思念过的母亲,在他记忆里留下海水汹涌和亚述童谣的人……是亚曼拉女王?

    拉斐尔努力在记忆中挖掘和亚曼拉相处的回忆——这很容易,因为他们见面的次数实在寥寥,无论怎么回忆,也只有在罗曼王宫里的那一次,至于上一辈子,他们根本从未谋面。

    她知道他是她的孩子吗?

    这是毋庸置疑的问题。

    但那又怎么样?

    拉斐尔盯着羊皮纸上凌厉飘逸的字迹,在心中苦涩地想着,就算她知道……他们迄今为止的所有交集也只有那一次见面。

    拉斐尔没有任何与母亲相处的经验,他对母亲的一切向往和概念都来自于早已死去的莉娅,那个女人作为“母亲”填补了亚曼拉在他生命里的空缺,给了他人生之初所有关于年长女性的知觉,温暖的、柔软的、没有任何棱角,丰盈而脆弱,像饱满的果实,盛装着鲜甜的汁水,无声无息地提供着最为妥帖的爱护。

    可亚曼拉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拉斐尔挖掘出记忆里几次见面时看到的女王。

    那是和世人心中“母亲”这一普世概念截然不同的人,她一点也不柔软,也不脆弱,她比绝大多数男人都刚硬坚定,湛蓝的眼眸犹如海洋凝结的宝石,里面盛着的不是花朵和羽毛,而是呼啸而过的狂风、卷起怒涛的暴雨,她走在一往无前的道路上,劈开经天纬地的大道,将根系深深扎入泥土,环抱着辽阔的疆域。

    如果她是母亲,她的孩子将是这世界上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人。

    但他从未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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