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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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问:“那你为什么要我叫‘照尘’?”

    时鹤春枕着手臂,看着树影间落下的熹微日色。

    这样的灿烂日光让他想起不算好的事……比如流不完、洗不净的血,那场雨前后都是难得的好天气,好到会叫人叹息一句,这天头不适合死人。

    “这是个好名字……你怎么能这么说它。”时鹤春皱了眉,低声嘟囔,“花了千两黄金起的。”

    这次的声音实在太低,他又将脸埋在阑珊光影里,连小和尚也听不清了。

    “你怎么了。”小和尚有些不安,“我说错了话?”

    时鹤春摆了摆手,抻了个懒腰:“没为什么,这名字送你,想叫就叫,不想就换别的。”

    这原本是鹤家小公子要用的学名,是吉祥的好名字,能叫人破灾免难、长命百岁。

    没人知道,请先生算好了、起好了,就一直仔细藏着,等他满七岁上学堂再用。

    本来该拜先生那天,他被母亲按着头颈,拜在那一袭明黄龙袍前,谢天子不杀之恩。

    时鹤春其实宁愿死了,但这话不能跟母亲说,说了母亲就要发病,就要拿香炉里的香烫他……也不一定是香,也可能是簪子,碎瓷片,或者任何东西。

    被困在旧日梦魇里的长公主,坚信要这孩子活命的唯一办法,是毁了这孩子,毁成不能动的废物。

    ……对了。

    之所以会是“长公主”,是因为对他有不杀之恩的那位天子,如今已经是先帝了。

    于是,这两年中的巨变,全都只剩下茫然。

    鹤家的确是谋反了,这事不假,翻案都翻不成,站错的那个皇子都丢了命,更别说底下的人。

    可那些因为谋反被绑在闹市,一刀下去血流成河的,是他的父兄叔伯,是教他习武的忠仆,是用千金为他起名的祖父。

    皇上已经是先帝了,母亲也不是故意伤他,母亲发病时脑子不清醒,恢复理智后五内俱焚,抱着他痛哭,哭得人心碎心疼。

    很多时候,时鹤春就这么一边心疼,一边安慰母亲,一边茫然。

    他想恨点什么,都不知道该恨到什么地方去。一切都像是过去了,除了活着的人活着,除了一身的疤。

    ……所以他这辈子只想赚钱、只想过好日子、只想逍遥。

    “照尘”这名字,本来据说是取“明镜高悬、照彻尘寰”的寓意,这种正大光明的好事,还是给扫花瓣的小和尚好了。

    时鹤春这么打定了主意,就把这名字随口一样,不由分说扔给了小和尚,滑下树没了影子。

    ……

    佛塔内,戴着獬豸冠的大理寺卿停笔,看着纸上的墨痕。

    秦照尘把笔搁在一旁。

    他发现火盆里的寒衣烧完了,就又去取新的,工整折好,一角叫火苗引燃。

    他在回想他和时鹤春的事——这一年来他时常这么做,但很少会想起那座寺庙,那太久远了。

    童年的记忆,对很多人来说,并不会十分清晰。

    对秦照尘来说,有关时鹤春最清晰的记忆,是十七岁跨马游街,随手把花抛进他怀中的探花郎。

    是十九岁就不择手段向上爬,什么事都能做、什么都不在乎的佞臣,二十一岁就挤进内阁,二十五岁就把控武英殿——这人把朝堂搅得一团乱,却又什么都不干,仿佛就是为了敛财。

    时鹤春要权是为了要钱,朝堂上下早就行贿成风,愈向上爬银子愈多,用不着抬手,自然有人流水一样往家里送……甚至有人暗中弹劾,宫中的贡品同样有不少,都被时鹤春暗中截下,也弄去了府里享受。

    任谁来说,这都是个板上钉钉的奸佞。

    这些雪片一样的弹劾,大理寺卿看过不知道多少了,几乎能背出来。

    但眼下秦照尘正在想的,也不是这些。

    世人都知道他和时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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