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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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不能来看看自家的小逆子?”

    陈以容闻言心中暗自叫苦,这爹恐怕是来寻他算账的。也是,自家儿子与一男子厮混,此时已被陛下知晓,想必这纪国公得知此事,肯定也气得不轻。

    他想到这里,便将鱼食放至栏杆上,转至自己父亲身侧,讨好般为人倒盏清茶。

    “阿爹,孩儿不孝……”

    “你是不孝!”纪国公怒目而瞪,抬掌拍案,却因被震得发痛而眉头紧蹙,“这样的事情,你竟然不早知会我一声!若是我早知此事,必会为你二人遮掩,又怎会让你与殿下被那奸人所害?”

    陈以容原本低垂头颅准备听人训斥,却不想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以为自己生出幻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唇瓣问道:“阿爹,您、您说什么?我与殿下之事,您不怪我?”

    “怎么不怪?”纪国公此时早已心烦意乱良久,他恨铁不成钢的敲人手背,“怪你这等事都要瞒着你阿爹我!害得我这几日茶饭不思,就想着如何为你解决此事!可你倒好,在这里喂鱼躲清闲,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这条小命吗?”

    陈以容心间有暖流划过,面对他的父亲,感激与愧疚同存。

    原来他的阿爹,在知晓自己与一个男子私定终身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觉得他为家族蒙羞,而是在这生死关头,仍想方设法为他寻找求生之道。

    他为自己倒杯茶,那茶有几分凉了,似是透着苦涩,他并未在意,反而一饮而尽。

    这茶饮过,陈以容远眺萧瑟风来,枯荣送清秋,却不及他眸中寒凉。他沉默良久,久到纪国公以为人不会再开口时,他又忽而道:

    “可陛下不会杀我。”

    “他为何不会杀你?就因为你平定南蛮战乱,立过赫赫战功?”纪国公目光犀利,似是想穿透人的内心,“可是容儿,你也要知道。伴君如伴虎,所谓的功臣与奸佞,不过皆在陛下一念之间啊!”

    “可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陈以容自嘲一笑,将那盏茶杯重砸在案间。

    此言一出,纪国公霎时缄默,他看着面上仍然云淡风轻的儿子,人似乎从来不是他想象般的那样不谙世事。

    “当年让我入宫为太子伴读,我便是他用来牵制纪国公府与姑祖母的棋子。”陈以容目光逐渐黯淡,“后来他允我出征南下,予我满身荣耀,只是因为我是可以制衡镇国大将军的棋子。我啊,从来不只是他的臣。”

    他如何不懂、如何不晓?自己是帝王手中的棋,被拢困那在方寸指间,只能做太子身边锋利的刃。

    “你,怎么知道的?”纪国公顿感不可思议,这些事情,他虽心知肚明,却从不忍对他道明。

    “许是我自幼时便知,陛下股掌间操纵着浩荡权第,我身为开国功勋之后,就注定会被其所利用。这是君与臣的区别,让我不得不从。”陈以容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似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在岑州与南蛮相争那五年里,他看透了镇国大将军的居功自傲,以及对帝王之命的视若无睹。便愈发明白,他是文景帝弃至兵戈万里、选作砺炼宝剑的磨刀石,也是推坠青云千丈用以作太子垫底的登云梯。

    “那后来回京之后,陛下当众赞我年少有为,为国之栋梁,满朝文武皆对我道贺,说我前途无量。”话说至此,陈以容忽感酸楚,他拳抵案间,情绪略显激昂,“可我何来的前途辉煌无量,何来的稳坦大道通天?不过是一场陛下精心多年的谋划,我不过是一场笑话!”

    在帝王权谋诡诈的汪洋里,他费力掂稳这御赐的恩,还要惶惶然睁着眼,瞧那旭日东升,瞧那月落西沉。

    “所以阿爹啊,他那般精明,才不会轻易杀一枚,自己筹谋许久准备的棋。”

    纪国公听他肺腑之言,身形微颤。原来他的儿子都明白,这些年假装被蒙在鼓里,实则是个清明至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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