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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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了起来,一桩桩地,一笔笔地,有两个人的故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儿,故事中的人是自己顶熟的人,如今回忆起来却全不觉得真实,竟像离自己的日子无比地远,远得像出传奇话本,像自己改说评书后讲过的虚构段子。

    自己是个讲段子的俗人,可段子中的人不是。

    一路晕晕乎乎地走到家,吃过晚上饭,老刘打开话匣子,依旧听着匣子里头传出的戏音愣神儿。

    那是一出《群英会》,热热闹闹地,锵锵锵锵锵--

    “想大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必行,计必从,祸福共之。”

    老刘突地站起来,似被戏里的念白猛地惊醒了,扯着大嗓门儿,荒腔走板地跟着唱了几句,又用小名儿操着戏音招呼大孙女:“英儿,快快打酒来,跟爷爷喝上两盅!”

    老刘婶同刘英互看了一眼,又同时翻了个白眼。

    “我爷爷这又发什么癔症呢?”

    “你甭搭理他。”

    入冬后沈凉生已吃不了什么东西,多半靠输液支持着,人便瘦得厉害。刘英虽然年纪轻,也没工作几年,技术却很过硬,手底下既准且稳,能扎一针绝不扎两针,只想说可不能让干爷爷多受痛。

    不过其实沈凉生也不知道痛不痛,一天到头没几个小时是醒的,人虽瘦得皮包骨头,面上神色却很平和,竟一点不觉得难看。

    “有时我可后悔呢,”刘英吊好药水,陪秦敬坐下来说话,因着想要安 We_i 老人,嘴角一直带着笑,“您说我怎么就没淘生成我沈爷爷的亲生孙女呢?我要是随了沈爷爷的长相,再瘦一点,追我的人还不得从咱家排到百货大楼去,也不至于那么难找对象。”

    “别这么说自个儿,那是他们没眼光。”自打秋天那日之后,秦敬的脸色反倒好了,不再见什么强撑着劲儿的意思,当下便也笑着拍了拍刘英的手,“再说女孩子丰润点是福相。”

    “我这哪儿是丰润啊,”刘英见秦敬肯笑,便变本加厉地拿自己开玩笑,举着自己的手道,“您看看,这都胖成猪蹄髈了,怎么少吃都瘦不下来,可愁死我了。”

    “其实他最好看的时候你没赶上,”秦敬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又像要献宝似地站起身,“等我给你拿相片儿看看……”

    实则那张相片刘英早看过好几次了,再说也看不出什么来--文革抄家时好多旧相片儿他们都不敢留,连解放时拍的合影都赌气烧了,只有抗战胜利那年的合照,无论如何舍不得烧,便藏在铁皮盒子里,在院里挖了个坑埋了--老照片的相纸本就爱发糊,因埋在地里头受了 Ch_ao 气,照片上的人就更模糊,确是看不大清沈凉生年轻时的模样。

    秦敬跟老刘学坏了,也一副老小孩儿的德 Xi_ng 要献宝,刘英自然不会扫他的兴,看了好几次,也还肯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看。

    “要说这也不是他最好看的时候……”秦敬把合影给小辈儿看过,却难得提起旧事,也怕说走了嘴。但现下他已不在乎了,或者是终于忘了要守秘,只握着一张旧相片,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中,“我跟你沈爷爷头回遇见的时候……哦,那是第二回了……你知道中国大戏院吧?那天我想去看戏,可人老么多呀,根本买不着票……后来我站在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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