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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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语调已经渐渐冷下去。记忆深处最不愿想起的往事在顷刻之间浮起。他始龀之年,总有些表兄弟在旁边扔石头砸他,口里大声骂著:“将来克父克母亲,现在早死早干净。”他回头看去,所有的景色都蒙了一层血色。

    再後来,就是跪在大厅上,他父亲指著他鼻子骂:“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你的兄弟!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歹毒,将来一言逆耳你是不是连要连你爹娘也杀!”他母亲在旁边抚著头劝他:“你父亲说的对。这世上妻妾靠不住,朝三幕四的女子多了,朋友靠不住,口蜜服剑的人也多了,下属靠不住,阳奉 Yi-n 违的人更多了……可惟有这血缘,生来就刻在骨子里,山崩水断云流不动,谁能斩断的了?”

    那人回忆著,脸色也 Yi-n 晴不定的变幻著,看著大雨中颤抖著的花记年,低声缓缓道:“我从前,最恨别人叫我魔头,我总觉的,我是个人,再如何心狠手辣,都会有些悲喜之别。不惧怕我的,真心对我的,自我母亲走後,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我母亲跟我说过,这世上唯一斩不断的就是血缘,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这些年,往往压抑著自己的脾气,尽心尽力的教你,就是想自己教导出一个真正的亲人,永远不会惧怕我,永远不会背弃我,那麽,我这些仅剩的感情,也可以无所顾忌的为他展露。”

    那人看著花记年愣住的样子,森然笑道:“我八岁那年,被表兄弟辱骂,我後来便杀了他们,把尸首扔在後山豹园里。因为这件事,我父亲与我大吵一架,我骂他不是我父亲,一言不合,我父亲大骂我心肠歹毒,就把亲手我推进脚下这座地宫里,用石砖封死了入口,是我母亲一点一点的独自用手扒开石砖救了我,後来他又把我推进去很多次,都是我母亲救我出来,我从此便发誓,谁欺负了我母亲,我是一定要报仇的。”他说到这里,没有注意到青年越发的惨白了脸,而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在地宫里学会了很多东西,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只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我父亲,为什麽要把我推进去,既然血缘最为牢固,他为何要伤害我?於是我母亲就这样告诉我:‘你父亲是在生气啊,无论哪个父母,如果自己的子女不认他们,都会气的。’”

    花记年似乎终於明白了他想说什麽,正要开口,就见那人将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於是只好闭嘴。那人悠然道:“我那时只以为我母亲是在全然胡说,後来才明白。原来是真的会生气的,我此刻的心情……真想让你知道,我渴望用一千万种法子杀了你……”

    他说著,看著花记年颤抖的越来越厉害,突然低声呢喃道:“可只要存在一种可能能让你不再害怕我现在的身份,重新叫我一声父亲,把一切事实都当作不存在,就像原来那样对我,我就不忍这样轻率的结束你的生命。”

    “简直就像一颗你养了二十年的桃树,你年年看著它开花结果,直到它成为你生命里唯一的乐趣时,突然来了个人,告诉你,这棵树不属於你了,别人明天就会移走……你一定也会像我此时这样,想把这棵树在属於你的最後一个夜晚劈成柴禾,可是,一旦第二天那人告诉你,我们不跟你抢这棵树了,它重新属於你──可你再看不到它绽放花朵了,它已经枯死在你的手中,这一刻,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花记年听到他这样如水般蛊惑人心的语调,一阵迷惘,但只要想到他言语中提到的“劈成柴禾”,一想到这可能意味著什麽,就是一阵毛骨悚然,哪里来得及在这场浇得人心寒的大雨中仔细品味这里面的难舍与眷恋。

    “记年,你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小树,终於等到你枝叶繁茂,你却不肯……”那人说著,语调里流露的一丝软弱陡然消失,嘴角重新泛起自嘲的笑容。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其他人一样害怕我吗?”

    花记年被雨淋的睁不开眼睛,自然看不清男子的表情,一时只顾著自己神伤,犹豫的点了点头。

    “那麽,你决心要背弃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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