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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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忍不住追上去端详个究竟。

    只是没想到这一追,就是万缕千丝盘根错节的大半生。

    于荒野破廊中,一通送那只只会啼哭的小儿一路去太湖,太湖的秋山剑客赵敬是他这辈子第一大仇人。

    图中嬉笑怒骂,与那用二钱银子买了自己的人朝夕相对,有时温客行会想:若不是自己搅乱这一池祸水,是不是张成岭那小子就能籍籍无名、靠着父辈的庇佑活一辈子呢?

    虽然江湖人提起虎父犬子不免唏嘘,然而他虎父犹在,父母双全,家境殷实,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 X_io_ng 中有鬼又有愧,还有一颗无边冰冷的心,因此只好万般滋味,不动声色,要死要活地缠着那叫花子阿絮。

    对于那人的来历,温客行已有猜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位高权重到那样地步的人,是怎么让自己进退得宜的呢?所经历的腥风血雨漫长如浮生一场大梦,他又是怎么依然怀抱一颗洗练过的赤子之心呢?

    那一次他们两人共赴黄泉,温客行忍不住以小鬼身上的琉璃甲碎片试探,没想到碰了一个软钉子。

    为文者抱玉,为武者桓桓,与那旁门左道的外物有什么勾结?

    温客行觉得这个满脸青黄、其貌不扬的痨病鬼,在那瞬间狠狠地印在了他心口的软肉上。

    之后连毒蝎都搅合了进来,各路英雄狗熊来了个你方唱罢我登场,是把不大的戏台子占了个满满当当。他与阿絮护送张成岭回到那些个满嘴仁义道德的名门正派处,途中瞧那人指点蠢小子武功,一时忍不住技痒,上手比划了一二。

    没想到阿絮竟然能从这已经改得面目全非的剑招中,一口道破“秋明剑”的来历。

    天地昭昭,江湖若大,谁还能记得那些如流星般一纵即逝的江湖客呢?

    只有他记得。

    有那么一时片刻,天地为庐,温客行找到了三尺宽的方寸之地,竟能和另一个人这样平平和和地坐下来,一起怀念一对对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而言,无足轻重的老夫妻。

    他听见那人在蝉鸣与风声中,不轻不重地说道:“若一个人一辈子只有自己,随时随地总防备着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跟谁也不亲,跟谁也没感情,只能自己疼自己,那岂不是也太可怜了?当坏人,太苦了。”

    温客行当时有种动物,想将自己这一世的苦痛全都倾吐而出,把满腔的委屈倒给那未言明的知己看一看,却始终无法做到,只能藉一个荒腔走板、不知所云的亲烩故事透露出只言片语。

    太苦了!他想道:当坏人,太苦了。

    阿絮,为何我与你不能早相识十年?为什么我与你相识的时候,我已经是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而你竟已经重伤濒死?为什么这世间,家和美满的总要家破人亡,好友知己的总要相见恨晚?

    英雄末路,红颜终老,人若是想按自己的心意活着,该是有多么艰难?

    许是从那时开始,温客行心中突然生出如心魔般的执念,他想:为什么我不能随心所 Y_u 一回?为什么我不能留住他?

    傀儡山庄中,趁那人重伤,温客行一时鬼迷心窍,竟想要把手压入他的气海,想着:只要一下,纵然有些痛苦,但只要一下,就能把阿絮长长久久地留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一路积攒的狠心,却始终败在那一句有些凄然的“别人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中。

    我怎能不明白?

    生平所见,芸芸众生,仅有阿絮一人沉甸甸地压在心尖,他对这死叫花子一让再让,让得剜心蚀骨,不忍忤逆他分毫。

    这就是做人的滋味吧。

    这就是……

    天下无敌卑鄙小人如过江之鲫,也有卓尔不群如龙雀者,在傀儡山庄的那个年,几乎是他三十年来最平安喜乐的一个年。

    他、阿絮,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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